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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人法】穿到法儒退场的时候怎么办(73)

非常君不知自己是否真的睡着。他脑子里轮番转着各种画面,有时忆起与君奉天同床共枕的时刻,有时仿佛见到了那个年轻的仙门少主,有时又开始幻想他们未来的生活……


他不平静。


得到的越珍惜,手里拿着的越放不下,心里的念头就越惴惴不安。假如君奉天是蜷睡在他身边的猫儿,他也怕更深半夜时,君奉天会趁他熟睡,迈着轻巧的步伐跃出窗沿,再也不回来。


然而身侧的温度又那样真实。


“非常君……”


听见君奉天在唤他,非常君下意识地睁眼,被晨光一晃,眨了几下,才看清眼前事物。君奉天好像仍在睡梦中,眼皮细微地抖动几下,却没睁开,嘴里喃喃地又叫道:“非常君……”


“我在。”非常君答道。他的声音极轻,却藏着某种奇妙的坚定。


君奉天仿佛真听到了答案,呼吸变得安稳,像是睡得更沉了。


非常君不想再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所折磨,干脆选择起床,帮君奉天掖好了被褥才去洗漱。他还想着以君奉天的警觉,应会被他的动作惊醒,但并未,可能是君奉天太熟悉他的气息,也可能是君奉天确实疲惫不堪。


一回来便同玉逍遥交流情报,探讨接下来的计划,再加上重新缝合背后的伤口,他们没能睡多久。


窗外隐有嘈杂的人声。


左右一墙之隔同为客房,住的皆是灾民。他们两个独占一间,其实还算得上奢侈——寺内收留的人数快到极限,四五人睡一屋是常事。存粮亦不多,药物恐怕也不够用,慕灵风已经不得不用术法医治伤患了。


玉离经在信中表示正在进行相应的调度,但还需要时间。


非常君穿戴整齐没多一会儿,玉逍遥就来敲门,见君奉天未醒,两人便到屋外说话。


有几名僧人前来分发餐饭,见他们两人,合手行礼,并询问他们是否需要,非常君摇头拒绝,玉逍遥随手拿了个馒头,边啃边问:“奉天居然还没醒……他无恙吧?”


这话勾起了非常君心底的一丝担忧。他没表现出来,也没回答,反问道:“你要与他商讨事宜?”


“怎么,我就不能找你吗?”玉逍遥歪头卖萌。


非常君内心毫无波动:“这里没人捧你的场。”


“我这是为了让观众开心,看戏嘛,最重要的就是快乐啦……”说到一半,玉逍遥见非常君转身欲走,赶忙拦道,“找你也一样。我要暂离,地冥——”


房门“硄”地洞开,打断了玉逍遥接下来的话。


非常君第一时间转头望了过去。君奉天站在那里不说话,手扶门框,赤着脚,一身单薄的中衣,白发披散,近乎仓皇地找寻熟悉的身影,眼神尚有些失焦,仿佛他还有一半的神思都被遗留在了梦境之内。


他盯了非常君良久,又将视线移向玉逍遥,半晌,像是找回一些冷静,缓声问道:“你说十七……怎么了?”


非常君脸色微变。


玉逍遥迟疑地试探:“你叫地冥……什么?”


君奉天愣了一会儿,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见两人都在等他解释,抿了抿嘴角,思索着道:“我……想起一些事情,与‘灭绝希望的世界’有关,需找佛剑确认。”


其实他大可推脱陷入梦魇,在场两人亦不会多言。


“往圣佛子已派人找寻佛剑的踪迹。”玉逍遥心领神会地不再追问,既然奉天已经做下决定,那么他只要相信奉天就好了,“地冥与我联系,说是找到解决殷木的办法,却不肯直言,非要我亲自去找他一趟。”


“他人在何处?”


“仙门。”


这也是为何玉逍遥暗觉不对,却仍决定前往的原因之一。若说地冥助皇儒疗伤后,发觉鬼狱与殷木生变,转而回仙门查阅相关典籍……合理,总不能是老家被偷了吧?仙门还有小默云同云魁守着。


“……代我向默云问好。”


“好说,”玉逍遥应道,又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君奉天,“届时我用它与你联络。”


非常君率先接过玉佩,君奉天放下抬了一半的手,对此没有任何置喙。


“希望你用不到它。”非常君淡然道。


一般情况下,飞信足够传递情报,除非是路途太远,或者,危急到连写信的机会都无……玉逍遥这是预感到什么不好的情况,才拿出一块通讯玉佩,以免身陷局中,连一句消息都传不出来。


“好友啊,你怎么越来越像地冥了,摆着一张臭脸口是心非,关心我就好好说出来嘛,奉天又不会吃我的醋……”


非常君眼带杀气地看向玉逍遥,传达出了一个异常明确的信息:滚。


玉逍遥高高兴兴地走了。他是真的高兴,甚至觉得墙根底下那几株顽强生长的矮竹子都在对他笑。本来还担心非常君彻底放弃功体,心态上一时难以调整,但现在……能生气是好事啊,就跟能吃一样好!


非常君若真温和地表示关心,他才要怀疑事情大条,怕不是非常君把过去那张伪善的面具又给捡了起来。


君奉天看着玉逍遥走远,轻叹一口气,进屋披上外衣。


非常君收好玉佩,静静靠在门框站了一会儿,等心沉下去,微风拂在面上的痒意变得明显了,见君奉天正在绾发,遂踏进屋内,“我帮你。”


君奉天从善如流——非常君直接拢起他的发丝,并未给他拒绝的机会。他任非常君对他的头发动手,略有走神。他也想给非常君绾发……但是,说实话,非常君过去的那个发型实在太复杂……现在非常君却又不绾发了,直接随意地披着……或许,他可以送非常君一些礼物……要给非常君惊喜吗,什么礼物好?


插好了最后一根发簪,非常君走去床头,不知在翻什么东西。君奉天好奇地转身,便见他提着一把匕首走了过来。


“闭眼。”


“……”


君奉天依言闭眼。


非常君仔细审视,随后用匕首把君奉天鬓角过长的刘海削短一截——削到了他觉得合适的长度,然后把削下来的发丝收好,语气里多少有一丝丝心满意足,“归我了。”


他反手将匕首收到袖中,理了理君奉天的衣襟,将露出半截颈绳藏好。这样东西地冥一直帮忙收着,君奉天回来时便与正法、抄录的那册《食经》一同归还。


“你……”君奉天犹豫了一下,还是问出口,“喜欢什么颜色?”


非常君窥不见君奉天心里在想什么,只觉得问题突然,坐到桌旁,随口答道:“从前我喜欢红色,因为天獠的眼睛是红色的,在鬼济河底格外夺目,但第一次杀人之后我就不喜欢了。”


他稍作停顿,接着道,“后来我觉得蓝色挺好,天空那时对我来说很奢侈,但做了人觉,认识天迹之后,我就不喜欢了。”


“那你也不喜欢紫色?”君奉天撑开窗,把阳光放进屋内。


“哈……对。”非常君笑了,给自己倒茶——早些时候沏的,没来得及喝,天迹便来了,因为打算留给君奉天喝,所以也没请天迹喝。


“是不是凉了?”君奉天过来握住茶杯,有点惋惜地看着非常君的黑发,“你之前爱穿缃色。”


“因为那个颜色没什么攻击性,会叫第一次见面的人不自觉地卸下防备。”


浸透在水中的茶香一点点地飘起来,君奉天撤了手,非常君的掌心依旧温热。君奉天用内力帮他温了茶。他浅啜一口,在渺渺的茶香里继续说道:“而且,辉煌,明快,悠闲,符合‘人觉’的身份……喜欢或者不喜欢,又如何呢?你总穿一身素,我就着黑裳,亦没什么不好。”


君奉天看起来有一些挫败。天知道,他只是问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,非常君说了这么远,他还是得不到答案。


非常君又笑了,似乎的的确确被君奉天的表情取悦到了。


“如果非要说我现在喜欢什么颜色……”他停顿一下,仿佛在刻意卖关子,露出回忆的神色,说道,“你失忆的时候,眼睛泛着青碧色,不明显,很特别。”


君奉天呆住半晌,小声咕哝,“那我的眼睛不好看吗?”


说完,他不敢面对非常君似的,回身去拿挂在墙上的正法。


“……你在吃醋吗?”


君奉天不答,将正法负于背后,面色肃穆,“洪水之事,我去开辟河道,这边如有突发状况,玉逍遥应已打过招呼,公子笑纳会来找你商讨……”


非常君忍俊不禁,没再喝茶,生怕把自己呛到,感觉要笑出了眼泪,大声又问了一遍:“君奉天,你在吃自己的醋吗?”


“……是啊,”君奉天神色郁闷,“我不如当年。”


“哪方面?”非常君挑眉。


君奉天定定地看着他,往前迈了半步,似乎有些意动,但还是止住了欲望。


“等你回来再告诉我,”非常君的笑容仍未收起,“早去早回。”


“好。”


有一些话,非常君藏在心里,没有说出来。一旦将身边的事物看作筹码,不管是什么,都会变得黯然失色,也就无所谓喜欢与否了。如今,从觉得君奉天好看开始,他好像在重新拾起一些喜欢……


墙根下摇曳的矮竹也是青碧色的,不如折几枝回去,装点下屋子,若是能养活也很好。


他这样想着,弯腰折枝,但他指尖截断的竹枝却肉眼可见地迅速干枯,失去生机。上天显然不愿遂他的意。


似曾相识的一幕上演,非常君眉头微皱。总不能是又有人在佛寺养魔刀吧?地气有变,但表面又一切如常,若是殷木,那它也会使心机手段,刻意遮掩,暗中蛰伏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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