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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人法】穿到法儒退场的时候怎么办(70)

非常君毫发无损。


他不得不定在原地,眼睁睁地看着几丝鲜红渗透了君奉天披散的白发,那是血,来自脊背处崩裂的伤口。


君奉天强行将暴乱的真气收回了体内,但后果也相当明显,这势必会加重他的负担。


非常君意识到他方才提出的问题毫无意义。他或苍生,都是君奉天能够为之牺牲的理由。


“这不公平。”他呢喃出声。


……


“末日十七,来与我打一个赌,如何?”


乍闻自己鲜为人知的名字,奇梦人将视线从造天殷木底下两人一兽的身上挪开,回身打量。


几粒碎石因他的动作自崖边滚落,迅速消失不见。


手握铁笛,身揹君子之传的特征很明显,想是天迹提过的“仙踪无名”。细看,样貌确实与君奉天有几分相仿,只不过气质相差太多。


“赌什么?”奇梦人垂了垂眸,轻描淡写地问。如此光明正大地叫出“末日十七”,来者不仅不善,而且已经亮出了刀刃,在问他敢不敢接招。


“他们,”铁笛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,遥遥指向非常君与君奉天,“马上就要葬身于此。”


奇梦人轻笑一声:“无稽之谈。”


“非也,”仙踪无名风度依然,“你认为我所言有误,乃是因为你看不到其中的变数。”


话音未落,他的视线越过奇梦人,亦不关注殷木之下的两人所在,反而聚焦在了另一个方向,仿佛在暗示什么。奇梦人皱了皱眉,顺着他的视线侧身望了过去,只见一名黑衣黑发的女子正在缓步靠近殷木。


距离很远,但奇梦人能可辨认,那是闇姬,孤月。他不动声色,转而问道:“打赌,总要一个彩头不是吗?”


“不错,”仙踪无名颔首,“彩头便由你定。”


“如果我赢了,”奇梦人抬杖指了指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,“你就跳崖自戕吧。”


仙踪无名勾了勾唇角,好似是被他逗笑了:“若是我赢呢?”


“那就换我跳下去。”


……


非常君比君奉天更先注意到了孤月的出现。见到两人一兽,她看起来也惊讶了一瞬,随后神情又复归平静,径直朝殷木走去,好像眼里只有这棵巨树。


“停步。”非常君一边示意厌火天獠上前戒备,一边出声警告。


他确实心情烦闷,并且因为君奉天而内心滋生了一点点的委屈——君奉天关心的太多了,而他显然只有君奉天,这根本不公平——但是他还没有恼火到失去理智的程度。


他的首要目标是保证君奉天的安危。被迫妥协后的目标是,尽量尊重君奉天的选择,并保证他的安危。孤月出现的时机太过可疑,不得不防。


“君奉天,你知道……女帝有多喜欢听关于你的情报吗?”孤月对非常君的话恍若未闻,喃喃自语道,“有段时间我总觉得,那是因为女帝与你分离太久,于是思念之情日益深厚。所以后来,女帝询问有谁愿意到苦境去卧底,我便自告奋勇。我想,等我归来,她会不会像幼时记忆里那般对我微笑……”


“孤月,”君奉天勉强从殷木与洪水的压力中抽出心神,唤道,“皇姐。”


孤月脚步停顿,随即扭过头来,冲着他热泪盈眶地笑了笑,又继续步向殷木,哽咽道:“她说,我做得很好。其实,我做了很多错事,我甚至动摇过……可是如果连我也不想叫她一声母亲,她会不会太孤单太寂寞?”


“天獠。”


非常君不欲让孤月再靠近,厌火天獠闻声飞跃而起。就在兽掌即将触到孤月的时候,地层骤然开裂,一丛盘结的殷木树根如有自我意识,反向天空拔升。利爪正好拍在了树根上,没留下任何痕迹,厌火天獠借力落回地面,愤怒地回头“嗷呜”了一声。


下一秒,树根转向,电光火石之间便自孤月的胸膛穿过,顿时鲜血喷涌。树根开始规律地鼓动,接着是大地,接着是整株造天殷木。


君奉天愕然望去。生命的最后一刻,孤月用一种难以言喻地眼神回望着他。她有太多没机会说出来的话,比如说,多谢你,还愿意叫我一声皇姐。


造天殷木开始生长,最饱满的一颗花苞缓慢地舒展着它的花瓣。洪水试探般地晃动,仿佛下一刻就要倾轧而下。


孤月的尸体被树根缠绕、包裹,拖下地底,她的死像是促成转变的钥匙,造天殷木上下诡异而迅猛地流动起了某种“元力”,就如同……它不仅是一棵树,还成了一个修炼过无数岁月的人。


君奉天的眼前逐渐模糊,伴随着眩晕感,耳鸣,他呕出一大口鲜血。“极限”比预想中早来得太多。非常君刚刚那句“不公平”反复在他脑海中回荡。他必须走,他不能死……但是,他可以……再撑一会儿……


哪怕是,能多救一个人。


“天獠,带我们走。”眼看君奉天仍欲力抗,非常君冷漠地做下了决定。


他后悔了,还不如方才君奉天收回真气乱流时便直接这样做……想什么好言好语地商讨,解开自己的功体限制,想什么和君奉天一同坚守……


君奉天的计划永远是独自赴死,与他无关。


……


“请。”奇梦人微笑着侧身让路,牧杖指向峭壁。


仙踪无名抽剑,剑尖悬于奇梦人的咽喉前,笑道:“口头约定向来只对正人君子有效,除非你有保证对方履约的实力。反过来说,只要有相当的实力,赌局的输赢并不重要。”


奇梦人沉吟,一本正经地问:“你是在承认自己是个老流氓吗?”


他甚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。


仙踪无名笑意愈深:“你知道我是谁吗?”


奇梦人收敛了嬉笑的神态,眸中恢复了一派冷寂,说道:“将我引向此处的那个人影,是你所假扮——你,究竟是谁?”


“怎么,你叫他帝父,却连他的身影是真是假都分不清吗?莫非你不过表面对他敬重罢了,亦是该然,哈,他那种人……”


奇梦人无意识地握紧了牧杖。


仙踪无名见此,挑眉问道:“或者,其实是他死了太久,当年真实的样貌早就在你的记忆中逐渐模糊。”


“请你慎言。”


“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。不若你也叫我一声帝父,我便将你想知道的全数告知于你,可好?”


奇梦人用牧杖将身前的剑刃格开,直视仙踪无名的眼瞳,意味深长地道:“流氓可不是那么好当的。”


就在此时,二人皆感受到了脚底的震动。长成的造天殷木几乎能笼罩整个平原地带,四处漫溢的鬼济河水也不过刚好能够没过它的根部。日光零碎地穿过它的枝桠——树冠并不算茂盛,花苞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。


其中有几多已经完全绽开,花瓣柔软而瑰丽,叫人想起传说中天女织成的锦缎。然而因其巨大,足可将一个成人包裹内中,而显得格外怪异。


“哈,”仙踪无名率先收剑,仿佛刚刚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笑,“赌局尚未结束。”


……


一片漆黑中,君奉天粗重的喘息声异常明显。


这是厌火天獠的肚子里。


非常君知晓天獠总把它的各类“宝贝”往肚子里吞——对它来说,它的腹内是最坚固稳妥的储物空间——但这也是他首次进入。


考虑到,花苞有绽放的趋势,他才让天獠这样做。


如果造天殷木真能行所谓颠倒乾坤之事,如果那些花粉还算是“普通的花粉”,物理阻隔或许有效。若无,首先倒霉的只能是他,君奉天有真气护身。至于天獠……先不说厌火天獠有无性别区分,造天殷木应该只会影响人类,准确地说,影响生理上的男人。


那些花粉又要怎么传播,风吹?


非常君任由自己胡思乱想,迅速帮君奉天包扎了一下后背的伤口。


以出血量来看,聊胜于无。


他沉默地用衣袖擦掉摸了满手的血液,再从怀里掏出锦帕,去擦君奉天下颌、脖颈的血迹。


君奉天眼眸紧闭,但呼吸声渐缓。这是好事,说明他在梳理真元,压下内伤。只要内伤无碍,外伤他自己便可控制,起码能够止血。


非常君想起了刚才的第一反应:扣住君奉天的脉门,欲帮他梳元理气,但是只感知到了自己经脉空荡的窘境。


他很久很久没有过这般无力的感受了。


“你……”


非常君回过神来时,君奉天已经握住了他的手,眼神探究似地看过来,眉头稍微皱着,像是难过,又像是某种不满。


非常君抿了抿嘴,把手抽了回来。君奉天明显瞪大了些凤眸,既愕然又不解,隐约有一丝委屈。


“你……”君奉天张了半天嘴,最后干巴巴地问道,“这里太黑,你看得清楚吗,我……”


“你觉得鬼济河底或者陵寝内会有多少光亮?”


君奉天茫然无措地看着他。


“若我不能学会在黑暗中视物,或者像鱼一样在水中呼吸,君奉天,我早就死了。”


这只是无意义的发泄。非常君面无表情地想。他没再说话,阖上眸,装作闭目养神。


半晌。


君奉天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他的指尖,轻声道:“非常君,你看那边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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