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衫既成

加群请见主页置顶,人法中心。

【人法】穿到法儒退场的时候怎么办(64)

习烟儿蹑手蹑脚地从内间出来,关好了门:“我去给觉君煮些汤喝。”


玉逍遥拿着两页纸张,似乎在深思,君奉天颔首回应,习烟儿犹豫了一下,没急着走,先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。其实君奉天的状态看不出有多差,但是习烟儿莫名觉得,他有些疲惫。


君奉天微怔,随后轻轻回抱,说道:“去吧。”


习烟儿点头出去,片刻后,玉逍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:“谁写的破烂论文,整整两页,就前面还有点用,后面全是注水的屁话。”


他右臂打上了夹板,看着暂时是不能动了,面色稍显苍白,眼里的神采却丝毫未减,想了想,又道:“歃心蛊的解法,若魙天下那边行不通,鬼族还有没有什么元老?伏家……鬼麒主本名是不是姓伏来着?”


君奉天被这个名字调动起了些不好的记忆,皱了皱眉:“他后来被八岐邪神复生?那段时间我……我甚少涉足武林,除却他刚复生时见过他一面,就再未听闻其他消息。”


现在回想,那段时间,若忽略被设下的诸多限制,何尝不是与非常君一起生活,竟多少觉得怀念。


“他后来为救离经,又死在了八岐邪神手下,那应是德风古道被攻之前发生的事,”玉逍遥解释道,“但他还留下了鬼麒麟,一直跟在离经身边。”


君奉天一时怔愣,神色莫名地叹了口气:“如此,我去找离经一问。”


“你莫心急,”玉逍遥无奈地摇头,“此方还需你留下镇守,谨防生变。还有,不如先等地冥那边的消息,他不是正在想办法……”


大门敞着,刚提及地冥,便见奇梦人穿过庭院,直接步了进来。


“我没办法,除非非常君愿意拆裂神魂给我随意研究,但我无法保证拆下来的那部分完好无损,或许失去这部分的魂魄,他也不再是他。”


玉逍遥额角一抽,咕哝道:“你当人的魂魄是橡皮泥吗……”


说了一半,他突然想起地冥曾把暗禘与寒武纪的灵魂糅在一起,捏了个暗影出来,不得不头疼地闭了嘴。


“不过,我有一个猜想。”


听到奇梦人接下来的这句话,君奉天立即精神一震,将视线转向了他。


“若蛊虫真是依托内元而生,”奇梦人顿了顿,缓声道,“不如试试废了非常君的功体。”


玉逍遥愕然一瞬,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,语速飞快地道:“弃玉夫人所言,那名躲过噬心之痛的叛将,你说,他会不会是自废了功体?”


奇梦人认同地朝他颔首。


一时间,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。


话可以说得轻巧,但若真“试”,便是千余年的根基于一夕之间化为乌有。


“无法确定结果,不能轻举妄动。我先尝试与……鬼后谈判,一并去信,询问离经和鬼麒麟。”君奉天一语落定,结束了讨论,仔细看去,他的眼眶泛着一丝红。


奇梦人破天荒没有讽刺他的天真,只是提醒道:“时间不多,若让蛊虫对他的神魂造成永久性的损害……”


话未说完,内间忽然传来一阵瓷器崩裂的响声。


君奉天想都没想,直接冲了进去。非常君垂着头,长发披散,遮住了大半张面孔,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。他浑身都在不住地颤抖,全靠一手扶着桌案才勉强站稳,另一手似乎是捏碎了一个茶杯,还有瓷片嵌在掌心。他将手里的碎瓷片越握越紧,任其割破手掌,嵌入血肉,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——


他想靠这种疼痛,去缓解另一种疼痛,然而收效甚微。


感受到有人僵在门口,他踉跄几步,扑了上去,抓住那人的衣襟,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,艰难地道:“杀了我……”


眼前皆是扭曲闪动的光影,非常君伸手想将自己的心脏挖出,却遭到了不知名的阻碍。他一点点地用力,好像鲜血已经浸湿了他指尖,鼓动着他继续下去。突然,他听到有人不停地喊他的名字。


恍惚间,他看到了天迹与地冥。他没有精力去分辨他们的神情,被噬心之痛所占据的思维迟钝地意识到,是君奉天正紧紧地抱着他,而他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君奉天的后背。


他险些……杀了……君奉天……


“把我,绑起来……尊驾……”


君奉天抱着他没有动。


“我……好难过……”


非常君颤抖得更加剧烈,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起身子,却害怕再伤到君奉天,努力地克制忍耐,意图保持清醒。


当他再一次无端地挣扎,眼神变得浑浊时,玉逍遥与奇梦人对视一眼,一人一边,将他从君奉天的怀抱里架了出来,照他所说,把他结结实实地绑在了床上,又在他口中塞了一块干净的软布,以防他咬伤自己。


心口的疼痛只不过是一个开始,击溃他的是时间。过激的痛楚使他掌控自己的躯体都异常困难,不仅无法集中注意力做任何事情,更根本不可能入睡。如同有人时时刻刻、日夜不停地在他身上用着扒皮拆骨似的酷刑,让他永无安宁之日。


习烟儿离开的半刻里,他控制不住地崩溃了。


因着他不停地扭动身躯,床铺咯吱作响。他的眼窝青黑深陷,从他眼里,偶尔能看出一丝痛苦的哀求,其余时刻皆是混乱。


君奉天看着他这副模样,嘴唇嚅动,什么都说不出来,像是不敢再看一般,率先转身出了门。


……


圆月高悬。


君奉天独自坐在廊下,他背后就是非常君所在的房间。


酒香捉迷藏般地若有似无,最终还是离他越来越近。玉逍遥一个屁墩儿坐在了他旁边,放下一坛千日甘。


君奉天摇了摇头,示意无心喝酒。


玉逍遥从手里攥着的一大把香肠里分了他一根:“知道你没吃晚饭。”


君奉天接过来,默默低头啃,玉逍遥又往他怀里扔了一个玉瓶。


“金疮药,擦擦伤口。”


“……快好了。”


“好啊,学会跟师兄撒谎了,”玉逍遥靠在廊柱,也啃起了香肠,“我说你手上的伤。拳头一直握这么紧,不怕给手心掐烂吗。”


君奉天把玉瓶收好,没多言。


“飞信太慢,我给地冥踹去德风古道了,最多一日便有答复。”


“嗯。”君奉天应了一声,又问道,“你觉得……鬼后,下一步动向是何?”


“不好说,”玉逍遥吧唧吧唧地啃起了第二根香肠,“地冥说他在养魔池也丢了一粒复制来的树种,如果运气好,养魔池恐怕已经毁了。鬼狱本就贫瘠,再种上几株吸取地脉生机的邪树,它们长成,鬼族就无法存活了,魙天下不可能不管。若她有砍树的法子,正好,渡末莲还没暴露,到时我们也能知晓,先把梦里桃源那个碍眼的树给砍了再说。”


“……舞祭?”


“对啦,近月观音也是我们的卧底。之前你要来杀我的时候,正是她传信告知,叫我们早做准备。”


“八面鬼戎已死?”


玉逍遥赞赏地向君奉天竖拇指:“佛剑不愧是佛门暴力天团的C位之一,出手干净利落。”


君奉天稍作回想:“归来这几日未曾见他。”


“据末法西莲寺那边的消息,他为修补佛牒,去往异界。”玉逍遥答完,见他好像还要继续问什么,赶忙道,“打住打住,都谈一天正事了,我现在头昏脑胀。”


君奉天轻叱:“那还不回去睡觉?”


“特地来问问你,”玉逍遥语重心长,“要不要师兄的肩膀借你靠靠?”


“胡言乱语。”君奉天瞪了他一眼。


玉逍遥耸耸肩,慢悠悠地往回走,不忘挥了挥能动的左臂道别。


君奉天低头看看脚边故意被某人忘拿的千日甘,开了封,拎坛往嘴里灌了一口。


隔着窗,他听见非常君的心跳,听见他的挣扎、嘶吼。


“非常君,月圆了……”


他仰头望着天上月。


“我好像,真的累了……天理,道义,情义,总有我守不住的地方……我只想,守着你……”


或许是酒精的作用,君奉天的思绪有些飘忽。他想起了失忆的自己对他的嘱托。其实他们的愿望又有何不同?一檐月下,一顿饭,几句闲谈。他足以与非常君渡过余下的漫长生命……


不,只要与非常君一起,哪怕一起老去,他甘之如饴。


他缓慢、轻柔而坚定地道:“我要与你白头偕老。”


不知是否听到了他说的话,房内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,嘶吼也变作了细微的呜咽。

评论(9)

热度(72)
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