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衫既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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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人法】穿到法儒退场的时候怎么办(63)

两页纸张陈旧泛黄,脆弱得仿佛一捻就碎,明显是没能得到很好的保存。


非常君稍一思索,便大致了解。伏家留下的典籍几乎全被魙天下销毁殆尽,纵使伏夜笙暗中抢救下来一些,也难以照顾周全。


鬼族并无自己的文字,其上所书乃是苦境通用的文字。


开头第一段,颇为详细地介绍了歃心蛊,与当初闇姬所言并无太大的出入。一旦服下蛊丹,内中的意识之虫便会寄生在神魂之上,平日以被寄宿者的内元为自身养料,若收到命令,便会啃食被寄宿者的神魂,反应在躯体上,就成了噬心痛楚。


即使能强忍痛楚,等神魂被过度啃食,仍是死路一条。假如侥幸活了下来,思想便要被蛊虫主导,变作只会听从命令的痴傻之人。


非常君皱了皱眉,刚要往下读,却听房门响动,戒备地抬头一看,竟是君奉天去而复返,不由怔愣。


“你——”


“奇梦人建议我,把你打昏抱走,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,”君奉天一本正经地道,“但我觉得打昏这个步骤可以省掉。”


“……?”


君奉天大步上前,不顾非常君的反抗,直接将人打横抱起,依然走路如风,足见臂力坚强。


到了冥宫外,非常君向奇梦人递了一记“凶狠”的眼刀,但由于他正被君奉天公主抱,显得没甚威力。奇梦人不以为意,送还一个无辜的笑容。


“尊驾,放我下来,我跟你走就是。”


“不行。”


“你觉得我在骗你?”


“对。”


非常君张了张嘴,哑口无言,只好略感茫然地搂紧了君奉天的脖子。或许是君奉天的体温略高,他觉得整个人仿佛在慢慢地化掉,包括他这颗惯于无动于衷的心脏。


不知君奉天在想什么,手上越抱越紧,非常君无奈地动了动,想要稍微调整姿势,君奉天这才如梦初醒,情绪缓和一些,把他放了下来。


“我,”君奉天抿了抿嘴角,没再限制他的行动,只是低声道,“我不想再失去任何……不,我不想失去你。”


非常君垂了垂眸,轻声道:“我明白。”


他不敢看君奉天,就如他突然变得不敢接受这份感情。


事到如今,他可以继续装作若无其事,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享受君奉天这份偏爱,但他再也无法说服自己,他不得不承认,过去,他做错了太多。


不论是针对儒门、仙门所为,给君奉天所造成的诸多痛苦,又或者,人之最……


他从极端的偏执,掉落到了极端的空虚里;面对君奉天,更好似从极端的占有欲,掉落到了极端的卑微里。


他可以抱着调戏的心态,对失忆的君奉天说出“我配不上你”,殊不知这其中竟有几分真实。


从与一页书决战至今,他被江湖风浪推着向前,此时君奉天平安无事,他稍微放松,被压抑良久的心绪便立刻开始侵占他。


“嗯咳,”奇梦人假咳一声,“两位新婚夫夫,时间不等人,先出鬼狱再叙旧吧。”


非常君询问地看了看君奉天。


君奉天朝他颔首,解释道:“奇梦人使计骗走了母亲,咱们先离开。”


奇梦人仿佛是有点没眼看他俩,径直先行。说实话,他是有些嫉妒心在的,看有人幸福地成双入对,他很不爽。但是,天知道,要是这两个缺胳膊少腿了,特别是君奉天,曙晨百分之百要跟他闹。


渡钟鸣响,悠扬地穿透了鬼济河汹涌的暗流。当水天相接处出现了一个黑点时,三人皆是神色微变。


竹筏上站着的不是白骨渡者。


等行驶得稍近,那人估摸着对岸的三人能看到了,便跳着挥舞起了双手,兴奋地大喊道:“奉天——师兄来接你啦——”


奇梦人当先不满地冷哼了一声。


三人跃上竹筏,玉逍遥娴熟地把竹篙往君奉天怀里一塞,君奉天早就习惯他这种行径,也不多言,刚要撑篙,却被非常君把竹篙抢了去。


“我来吧。”


奇梦人看不起他们接力般传竹篙的活动,面无表情地站在筏尾观河,一副谁也不理的模样。


“这竹筏不会要沉吧,”玉逍遥苦着脸观察上升不少的水线,“到底是你们谁太胖了。”


“还能有谁。”奇梦人道。


“哦,原来是你!”玉逍遥指奇梦人。


“血口喷人,谁每天吃得有你多,难道不是你吗?”


“你才血口喷人,是谁最喜欢吃那些高热量的甜品蛋糕,还不爱运动?”


“我不爱运动?那是谁来鬼狱救你念叨个不停的好师弟?”


“哇,难道你不该来吗,奉天可是你的兄长!再说我也不是闲得没事干……”


“他们怎么还吵架。”非常君忍不住吐槽了一句。


“至少内容……健康一些。”君奉天默默用神通与非常君交流。


确实挺健康的,至少不是动不动就生死决战、神州毁灭。


“咳,”君奉天低咳了一声,终结了二人的小学生式吵架,替非常君问道,“玉逍遥,白骨渡者与厌火天獠呢?”


“他们嘛,被我请到一笔春秋做客了。”玉逍遥笑吟吟地答。


“……白骨渡者便罢,厌火天獠,你是怎么‘请’的?”


“哎奉天,你不能以貌取人——不对,以貌取兽,别看天獠长得挺大,它在同族里面可还算是小孩子,正是贪吃贪玩的时候,”玉逍遥头头是道地解释,说得跟真的似的,“它住在这,根本捞不到闪电吃,隔上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开饭,河里还总被丢进来恶心的尸体,逍遥哥说一笔春秋管饱,它当然就跟我走啦……”


奇梦人不咸不淡地道:“你这是拐卖人口吧。”


“什么拐卖,先天人的事儿那能叫拐卖吗,那叫请!”


两人不出意料地又吵了起来,一路上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,直到踏上了吞寿恶口。


阴云笼罩,悲风怒号,大有山雨欲来之势。


上一秒还一切如常,下一秒,一把鬼脊从天而降,重有万钧,迅雷不及掩耳地袭向了奇梦人。


君奉天同非常君不太想被他们的吵架声荼毒耳朵,走在稍远的后方。玉逍遥则正好在他前头,当下推走他,来不及拔剑,伸臂一挡,直接倒飞了出去。


“曙晨!”


“接得,挺准……”玉逍遥靠在奇梦人怀里,又呕出一口鲜血,右臂无力地耷拉着,恐怕是废了,“还有,原来你一直在偷偷这么叫我……”


见奇梦人慌乱地给玉逍遥治伤,君奉天挡在了他们前头,长剑出鞘,神情沉重地看着缓步走来的人。


纵天鬼脊击伤玉逍遥后,便迅疾地弹回了魙天下的手中。她仍旧不紧不慢的步调,不再是因为从容,而是代表着她压抑的暴怒。


“奉天,你真要离朕而去。”


“抱歉。”再多的话,此刻亦没有出口的必要了。


“哈,”魙天下轻笑一声,“你太天真了,你想要的幸福,唯有朕才能给你。若你乖乖留在鬼狱,说不定便可与非常君百年好合,但现在,你自己错失了这个机会,朕对你甚是失望。”


君奉天没有说话。失忆的他并非看不清母亲的所作所为,而是……尽管失忆,他的心底仍然记得,他想象中那种拥有母亲、与母亲相处、被母亲所爱的感觉。


但……他注定要令母亲失望,就像他过去亦令父亲失望一般。


或许是他这副心坚如铁的模样刺激到了魙天下,她再开口的时候,每一句话,都像是沾了蜜糖的钉子,扎入君奉天的心间:“听不懂朕的话,莫非非常君竟对你隐瞒吗?朕亲手喂下歃心蛊,他根本无法同你一般随意地背叛朕。你便走吧,离开朕的身边,你就只有无能为力地看着他承受噬心之痛,看着他因为难以忍受的痛苦而变得疯颠、痴傻,听着他求你杀了他,就像现在这般!”


君奉天瞳孔微缩,并未回头。一则他与母亲的气机相互锁定,出招不过瞬息,他若分神,只不过给母亲进攻的机会。二则,他感觉身后的非常君没有任何不妥的反应。


“我无事,”非常君在他心间说道,语气平静,“歃心蛊我并未真的服下,魙天下被我所骗。”


魙天下见非常君毫无反应,不由一怔,仔细打量过后,又挑了挑眉:“朕确实没想到,你这般能忍,不过,你还能动手吗?奉天,你认为你一人就足以杀朕吗?”


“尊驾,我为你压阵。”


君奉天调整内息,手腕颤动,将要出招,却感一阵地动山摇,遂谨慎地静立原处。


魙天下皱眉,稍作感应,却发觉震源来自鬼狱,心头一沉,怒意直上眉梢。


这时,恢复镇静的奇梦人冷道:“来而不往非礼也。既然女帝送了苦境一株造天殷木,我们自当倍返鬼狱。”


“奇梦人,你当真行骗成性。”魙天下眸色微沉,即使不信奇梦人所言,方才地动,却叫她不敢赌,唯有出声试探。


“哈,复制几粒种子很难吗?”奇梦人说得十足嘲讽,“既然当初天迹的尸体是假,渺渺的尸体,我会仁慈到一点手脚都不动吗?”


魙天下扫视一圈四人,雍容不改,唯有眼里的冷意愈加深刻:“奉天,好好体会朕说给你的箴言。等你尝过教训,明白背叛朕的后果,朕再来接你,叫你见证鬼族的辉煌。”


君奉天默然不语,缓缓给她让路。玉逍遥伤势恐怕不轻,否则奇梦人不必用言语逼退魙天下,还有非常君……


魙天下倒并不像是被逼退,反而昂首蔑视,步伐稳健地向自己的领地走去。


“母亲。”


君奉天声音很轻,魙天下却停了步。


“父亲告知我,您希望我坚强、勇敢、顶天立地。”


“哈。”


魙天下笑了一声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
“呜……”喉咙里低低地呜咽一声,非常君再也撑持不住表面的平静,死死攥着心口,无力地跪倒在地,嘴角溢出一丝鲜血。


“非常君?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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