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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人法】穿到法儒退场的时候怎么办(56)

由于王殿被炸成了废墟,鬼狱众臣议事的地点顺理成章地转移到了冥宫外殿。


君奉天侍立在旁,不禁多看了几眼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。伤痕累累、血迹斑斑,道袍已看不出原样如何,白发散乱地遮住了面目,浑身尽是尘土。母亲担忧死尸会惊到他,本意叫他回避,是他坚持陪同。若连死人都怕,他又怎么替母亲分忧?


现在看来,面对这两具尸体,他并无害怕,只觉得……莫名在意。


他说不清具体是何感觉,但比起死人,他更在意的是这名将它们带回来的活人。


这个人比他苏醒以来见到的鬼族都要奇怪,整个人都套在宽松的黑袍里,兜帽遮着大半张脸,只露出一点点尖瘦且白皙的下巴,异常神秘。即使是面见母亲,依然半句话都不曾说,浑身上下散发着某种冷冽的气息,拒人于千里之外。


好奇,他是谁,是男是女,武功有多厉害?


“很好,”魙天下愉悦地赞许,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丝迫切,直接将众人屏退,“都下去吧。夜笙,带皇少与冽红角前去武库,各挑一把趁手的兵器。另外,冽红角,你既归顺,朕准许你在鬼狱随意择一处合心的地方,安顿己身。”


“是。”


“多谢母亲。”


离开冥宫,往武库的方向行去,君奉天一路上总觉得有些别扭。伏夜笙顾及到礼节,落后他半步,不时给他指路。至于那名叫冽红角的高手,则跟在他身后约莫两步之遥,仍是半声不出,却叫他感受到了一股极为隐晦的视线。


这是什么意思,审视打量,是对他不满还是怎样,为什么总盯着他看?


推开沉重的铁门,迎面是一阵浓重的杀气。这里陈列的兵器,无一例外,都见过血,有些更是直接从战死的鬼族高手身上扒下来,便扔到了此处。


君奉天刚要进去,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反倒快了一步,抢到他的前面。伏夜笙殷勤地去点燃了内里照明用的火把,冽红角则径直走了几步,又停下来侧过身,仿佛是在等他。


君奉天试探般地跟上,冽红角果真就继续往里走,将前头的杀气全数挡下。


……更别扭了。想问,但不知道问什么,又有点不知如何开口。冽红角这番动作明显是释出好意,却又依旧冷冰冰地不言不语。


憋着一肚子的疑惑,君奉天只好先将注意力转移到陈列的各类兵器上。自然,他主要是在看剑器。母亲说他原本的佩剑流落苦境,怕是难以寻回,就不知它是何形貌,是否如这些兵器一般杀意凛冽……


面对着奇形怪状,又令他感觉格外冷漠的兵刃,君奉天不由走神,前面的冽红角却突然停步,叫他险些就贴了上去,回过神来,尴尬地默默后退。


只见冽红角随意地拿起手边的长柄刀,握着末端,轻轻伸刀一递,高处一口落灰的长剑便被刀尖挑了下来,精准地落到了君奉天的手里。


伏夜笙迟疑道:“这剑……”看起来很普通啊。


冽红角以真元在空中写道:“与你相合。”


这四字显然是写给君奉天的,他见此,则突然明白过来,冽红角不是故意沉默,恐怕是因缺陷或是其他原因而无法说话。再低头看向手中长剑,形制古朴,拇指轻提剑格,剑出三寸,锋锐现芒。


“好。”君奉天冲他笑了笑,目光清澈,回剑入鞘,震落其上灰尘,将它负于身后。


虽然多少觉得有点草率,伏夜笙还是选择闭嘴,再看向冽红角,他直接收起了手中的长柄刀,意思很明确,就选这刀了。


……这真不是为了够那把剑顺手拿的吗?算了算了,这二位谁也惹不起。


出了武库,君奉天先转头向冽红角道谢。此剑的确让他感觉亲切,只因它不像武库中其余兵器那般冰冷带杀,反而是温和内敛,就不知它有何来历。


冽红角颔首示意。


君奉天眨眨眼,在心头做下了判断。有喉结,是男人。虽然对他很好奇,但,时间不早,现在回去,或许还赶得上与母亲一同用晚膳。


“那,我先回——”


刚说几字,见他有离去之意,冽红角禁不住靠近两步,下意识想要说话挽留,“啊”了两声,才记起自己无法说出字句,懊恼地抿了抿嘴角。


因他表现得有些激动,君奉天不明所以地退了半步,便见他迅速在空中写道:“我初来乍到,对鬼狱地界无甚了解,不知向何处可寻安身之所。”


君奉天恍然思及自己刚从养魔池醒来时的迷茫,感同身受,认真地安抚道:“夜笙可以带你在鬼狱四处转转……”


“皇少!”伏夜笙嘴巴比脑子快,先出声打断,等君奉天看向他,才开始思索起借口,“我——晚些与一个友人有约,恐怕无法照顾冽红角。”


友人?君奉天闻此,虽觉迷惑,却未怀疑,犹豫地对冽红角道:“或者,我问母亲在冥宫借一个房间,让你暂住?”


伏夜笙暗自扶额。君奉天怎么回事,是复生次数太多所以变得更傻了吗,爱人在眼前都认不出来就算了,还百般推拒。


冽红角倒看不出有何心绪起伏,直白地写道:“你可否带我一同游览鬼狱,为我介绍鬼狱风光?”


君奉天读完,面露难色,皱着眉,一副纠结的样子。


冽红角想了想,又写道:“你也不熟悉鬼狱吗?”


“并非——”君奉天极快地反驳,随后眼神闪烁地抬了抬下巴,像是要自证一般,装作豪爽地道,“那便由我带你去找一处合适安家的地方!”


眼见人选敲定,伏夜笙快速告退,落荒而逃。半路,他才有点回过味来。所以说,莫非君奉天是觉得,作为鬼狱皇子却不熟悉鬼狱,太过丢脸,因而一开始不愿意答应的吗?


仿佛有一丝荒唐,但事实如此。再次复生没多久,对鬼狱,君奉天仅仅是在魙天下的轿中,走马观花了一遍,此刻也只能努力地搜寻着脑中模糊的印象,试图将冽红角引向一些勉强算是宜居的环境。


结结巴巴地编了一个地名,接二连三地绕回同一处流淌着高温熔岩的河床时,君奉天终于憋不住摊了牌:“抱歉,我,我此前受伤,刚苏醒不久,忘记了很多事情,所以……”


“哈。”


没等他说完,身后便传来一声轻笑。柔和得像是吹开柳枝的春风,或是浸透了整个天空的黄昏,满是真切的包容与喜悦。君奉天惊讶地回头看去。他还以为冽红角要对他不满或是嘲讽他,最好的结果便是立刻转身离开,却没想到他回以这样的笑声。


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其中的含义,迟疑着问道:“你……不生气吗?”


冽红角轻轻地摇头,写道:“你相信我吗?”


“我……”君奉天怔愣地思索着他这么问的原由,一时不知如何回应。


“别抗拒。”冽红角似乎等不及他回答,接着写下这三个字,便伸手牵了他的手腕,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的心口。


君奉天不曾反抗,眼神懵懂。


随即,他便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自己的识海延展,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意识世界——那是另一个人的意识——对每个人来说,意识如同身体一样,都有着应激反应,而且敏感得多,这般触碰,就算是他主观上并不排斥,潜意识也该有所反应。


但,并未。


他的潜意识甚至比他更加主动地欢迎着这个外来者,仿佛那正是它天生所缺失的一部分。


虽然意识不可见,且无实体,但他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了冽红角的意识,像斑驳到遍体鳞伤的月辉,无声无息地落了进来。然后,他便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温润声线,在他心间轻轻地道:“君奉天。”


君奉天瞪大了些眼睛,问道:“冽红角,是你在说话吗?”


冽红角松了一口气,放下他的手,答道:“是我。”


这回换做君奉天惊诧又好奇地抚上了自己的心口。他能听到冽红角说话,可又不太像是听到的,声音不是源于眼前的人,反而是直接响在心间,响在耳畔。


“此乃我偶然见到的一种神通,”冽红角解释道,“我口舌不便,唯有如此,才能与你讲话。”


君奉天想了想,好像清楚一些,却又更加疑惑:“我……你何以要唯独与我用这种神通?”


非常君在心头叹道,只与你必要用,也只与你能用。意识接触,对双方来说皆是颇为危险,其余人他连信都信不过,更别说像这样相互接纳,乃至心有灵犀。


“因为,我想亲口与你说,我不生气。能有今日今时,我欢喜尚且来不及。”


他这般回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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