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衫既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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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人法】穿到法儒退场的时候怎么办(52)

“我说,等到了一笔春秋,要不你再做回,那个清汤什么鸡?啧啧,我平生第一次吃到这么嫩的鸡肉,就是份太小,吃不过瘾,而且味道有些淡,不如再多加点盐巴……”


一提这事儿习烟儿就来气。份太小?他就带了那么一只鸡,源自明月不归沉的后山,纯天然散养无公害,用术法封存了好久没舍得吃,结果大半只都进了甘无恨的肚子!居然还嫌不够,嫌味道淡,对着他的厨艺指三道四!


“你不如去梦里吃,那种鸡已经绝种了。”习烟儿随口胡诌一句,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,顺手拽了哼着小曲,差点要往错误岔路拐过去的甘无恨一把。


“啥,那我能吃到岂不是绝世好运!”甘无恨脸上欢欣鼓舞的表情绝非作假。


“……你以前真有一个两肋插刀的知己吗?”习烟儿收好路观图,忍不住问。


“当然,”甘无恨对此毫不含糊,正色答道,“虽然上辈子是我为他两肋插刀,但是我清楚,他肯定也愿意为我两肋插刀。”


“反正我肯定不希望我的朋友两肋插刀什么的,听起来好恐怖。”习烟儿轻轻嘟囔了一句,正好被路旁小贩的叫卖声给遮盖了过去。


甘无恨挖了挖耳朵,问:“你说什么?”


“我说!”习烟儿提高音量,“一笔春秋到了,甘大哥!”


守卫的儒生很快进去通报,来接他们的是公子笑纳。系雪衣伤虽好得差不多,但总归失去双目,是以多数事务是公子笑纳在代劳。他引着两人到了一处僻静庭院,并在路上说清了情况:天迹不在,但地冥在,他现今以“奇梦人”的身份行事。另外,君奉天失忆,正由地冥照料。


正要推门,只听房内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:“你——你是谁,你要做什么,我警告你,你别过来!”


“否则你要怎样?君奉天,你尽管大声叫,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。”此人声音带笑,话里多有玩味。


公子笑纳推门的手顿时一僵,扶了扶额,对身后二人做了个请便的手势,遂翩然地转身离去,谁都不知道他心里上演的大戏:地冥暗恋天迹多年,谁知天迹却一门心思都在法儒身上,而法儒对人觉一见钟情,只能辜负青梅竹马的天迹,地冥内心不忿,借机帮天迹报复法儒……合理!


习烟儿拿起英雄救美的架势,气势汹汹地推门,又是一僵。只见一个金发美人将针头捅进黑发少年的胳膊,少年咬牙闭眼别过脸的动作一气呵成。


抽了大半管血,奇梦人才将针头拔出,扫了进门的两人一眼,温柔笑道:“抽血化验而已,有什么问题吗?”


“……没,没问题,”习烟儿磕绊地答,又迟疑问道,“地冥前辈?”


“这次能认出我,不错,有长进,”奇梦人收好针管,毫不吝啬地夸赞一句,又严肃地嘱咐道,“此处暂交你照顾,你法儒前辈现在失忆失智,还有失心疯的可能,所以他腕上的绳索千万不能解,明白?”


“明白!”


把自己蜷在床角,姿态防备的君奉天很想争辩一句,他顶多失忆,怎么能污蔑他失智失心。任谁一觉醒来发现双手被绑在身后,功体受制,处境陌生,又有个陌生人狞笑地拿着针管,都要叫出声的吧——虽然是个让他隐约有点熟悉感的美人。


而且,他不仅被缴了刀剑,身上衣服还被换了一套。


但眼下,他没空纠结到底发生何事了。门口站着的,那个看起来年龄与他相仿的红发少年,他的脸——


“非常君……?”君奉天呢喃出声。


……


非常君是在一阵激烈的痛感中清醒的。他记得自己体验到的穿心之痛,然而意识消弭时,这种疼痛不仅没有消除,甚至愈演愈烈,此刻,形容作万箭穿心还不够,要有人将带着倒钩的箭簇肆意转动,刻意玩弄他一般,不断地拔出又插进。


他回想起了他当初也曾不甚在意地搅动圣剑,冷眼看着更多的血花从君奉天的胸膛中喷涌而出。


仿佛真有某种报应轮回,使他施加于人的,竟全都返还己身。


他没有精力继续他的思维,噬心之痛宛如重锤,一下一下地打击者他的神经,逐渐将他的理性敲得粉碎,让他只剩一样最原始的欲望:逃离这种疼痛。


“停下……”


非常君极力遏止着渐渐在他脑海中放大的一个荒唐的想法,取出自己的心脏,这样他就不必再经受如斯痛苦。他死死地攥着前襟,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,随即听到了他所熟悉的脚步声。


魙天下的脚步总是带着雍容与自信。她像是永远盘旋于高空的黑鹰,一刻不停地俯瞰着所有人。


“看来,你还没有学会求人的态度。”


她的声音传到非常君的耳朵里已然变得模糊。不是非常君的听力有何问题,而是他虽则听到,疼痛却叫他的意识无法处理任何信息,包括声音,包括图像,半晌,他极为迟钝地认出了眼前这双曾踩碎了他的肩骨的高跟鞋。


“臣……”非常君嗓音颤抖,他花了极大的努力才没发出无意义的嘶吼,或者扭曲变调的喊叫,“愿永世服膺女帝……恭祝伟大的女帝……君临苦境,万寿无疆……”


疼痛消退的那一刻,勉强把自己摆成跪伏姿势的非常君再也支撑不住,躺在地上喘息着,即使汗液流入眼内亦像是无所觉,琥珀般的瞳中尽是空茫。


“非常君已死,以后,你就叫冽红角吧,”魙天下转了个身,拖地的黑披风像是她华丽的尾羽,“朕向来宽待人才,只是迫于无奈,才不得不令你死于奉天剑下。不止你,还有那名天迹也必须死,否则,奉天总有感情用事的一天。”


非常君在心里嘲笑,若君奉天真的能像你像我一般无心无情,那他怎么会是君奉天?


至于天迹。


“臣对天迹稍有了解,斗胆进言,”非常君低眉顺目地跪着,“此人诡计多端,狡猾奸诈,纵使他功体有亏,寻常人怕是只会折在他手中,若针对他,必要谨慎万全之策。”


“哦?”魙天下不置可否,“奉天亦对付不了他吗?”


“……难上加难,”非常君沉声回应,“君奉天向来不善智谋,多半有去无回,请女帝三思。”


魙天下不语,像是正在思索。


非常君谨慎地调整呼吸,缓声试探道:“臣愿为女帝取下此人,更有信心连地冥一同杀除,使正道一连折损两名栋梁,为鬼狱大业铺路。女帝明鉴,非……冽红角向来顾惜自身性命,既服歃心蛊,便对女帝忠心不二,此番只想展现自己的价值,让女帝放心。”


“你有此心,朕甚感欣慰,”魙天下勾起唇角,接下来的话却叫非常君心头一凉,“不过,你的话,太多了。”


非常君沉默地叩头,一把匕首被掷至他的面前。


“一条无用的舌头,想来,卿不会舍不得吧。”


非常君拾起匕首,眼神无波。舌头确实无用,他亦没什么不舍得,不亏,至少他摸清几分魙天下对待他的态度。可有可无的工具,暴虐手段的承受对象,能有所用处最好,若无,恐怕魙天下杀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,而他也再没第二次复活的机会了。


但,她对君奉天的做法完全不同。


这是否可以理解为……她作为君奉天的生母,仍对君奉天存留一丝感情?还是说,压迫亲姐的儿子,能令她感受到别样的乐趣?


另外还有一点,他仍保有自己的记忆。为何,是她洗去记忆的手段受某种条件限制,对他无用吗,又或者,他会否有某些记忆已经被篡改?


非常君将匕首伸入口腔,柔嫩的舌头被冰冷的锋刃刺激得蜷缩了一下。


可惜,没机会再当美食家了。


他没有犹豫。


魙天下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哼,挑眉看去,地上一滩鲜血里躺着一截软肉,而非常君则痛苦地皱眉,似乎血液呛进了喉咙,让他不住地咳嗽。等他平复喘息,却再次举起匕首,做出了在魙天下意料之外的举动。


“哈,这是何意?”


魙天下凝视着他,轻笑一声,问道。


非常君以真元凝字,于半空写道:“非常君既死,臣这副面孔,也不该存于世上。”


他深呼吸一口气,稳住略有颤抖的手腕,在脸上划下了第二道狰狞的伤口。


接着是第三道,第四道……


在得到歃心蛊的解法之前,他需要魙天下的信任。如此,他才有机会搏得更多自由的空间,在她的视线之外布局。


伏夜笙等了良久,听到女帝准许的传音,才踏入了养魔池的范围。他看着跪在地上,满脸血痕,已看不出原来面貌的黑发男人,一时惊得忘记了要说什么。


“夜笙?”


“——是!皇少凯旋,以及,舞祭与闇姬大人功成归来。”


魙天下意味深长地望了非常君一眼:“走吧。冽红角,朕准你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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